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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談寬容》

作者:陳韋安

讓我先點題:本文談論「寬容」(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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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談寬容》

作者:陳韋安

讓我先點題:本文談論「寬容」(tolerant),不是寬恕(forgive)。寬恕,乃是受害者對惡行的回應,這是另一個課題。

這個年頭,不少人拒絕寬容。他們都懷着單純堅持是非黑白之心。正義與邪惡之間沒有妥協的餘地。這是完全正確的態度,也説做人的根本。基督徒追求公義,堅持真理,更應拿起公義之劍,保護社會上被不義迫害的人們。這是毫無疑問的。

有人或許會質疑:「殺父仇人都要寬容嗎?」「難道要寬容不義嗎?」「邪惡政權都要寬容嗎?」「舊約的上帝有寬容惡人嗎?」

當然不是。

寬容是一種態度。它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——尤其是普通人與普通人之間。寬容不是寬恕。寬恕必然牽涉惡的問題。寬容卻不同。寬容要處理的是一個具體實際問題:「沒錯,我們要正義地拒絕不義與惡人,然而,身邊的這位普通人,他就是那一位『惡人』、『不義者』、『殺父仇人』、『魔鬼』嗎?」

面對邪惡政權、獨裁領袖、殺人狂魔、卑鄙小人,我們大可比較理直氣壯地秉行公義,向這班鬼魅魍魎揮動公義之劍。這是毫無疑問的。不過,關鍵的問題卻是:在社會上,尤其是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中,你眼前的一位真的如你所想的邪惡嗎?你有多肯定你能判斷他為「不義」呢?

因此,問題不是所謂「對邪惡寬容」,而是我們自身如何判斷「邪惡」。在這判斷中,所謂「公義者」常常犯了以下的幾個毛病:

1. 公義者沒有掌握真相的全部。
2. 公義者的立場本身不一定公義。
3. 公義者把某人標籤化。

今日,我目睹這情況越來越嚴重。先不説政治光譜不同的黨派,就算雙方處於同一基本陣型,只要對方的做法不同,回應的程度不同,實踐路線不同,人們都會隨意「正義地」把對方看待為「不義之士」,大刀闊斧、大條道理地將公義之劍劈下。教會的同道也是如此。我痛心地問:我們真的要把對方看待為魔鬼來替天行道嗎?身邊的大部分人都配得上「不義」的稱號嗎?

西方社會政治學強調休慼相關(solidarity)的社會。社會學學者認為,要建立一個休慼相關的社會,寬容乃是必要的條件。寬容不是容忍,也不是妥協了公義,而是在公義之上,成熟地理解自身的觀點有限,替自己的公義之劍戴上劍套。其實,寬容從來沒有妥協自己的立場,也沒有放棄自己堅持的真理。寬容卻要約束了「有限的公義者」。它叫有限的公義者的正義更是小心、謹慎、正確地運用。

另外,寬容也不純粹是擁抱社會的多元性,不是相對主義,更不是埋沒公義與真理。相反,寬容乃建基於公義社會之上,它是公義社會的第二層次。公義者要成熟地明白,這個世界往往比我們所想象的複雜——就算這點未能明白,公義者也需要相信如此。如果世界的真相是顯而易見的,善與惡、黑與白、對與錯是隨手可得,隨處可見的話,公義者當然可以隨意拿起公義之劍斬妖除魔——事實卻不是。

因此,這個年頭,基督徒最最需要學習的功課是寬容。對人寬容。沒有寬容,任何正義,任何堅持,任何道理,都會變得很可怕。

(圖文不符。不過相比教會的是非精,它是一幅令我快樂的照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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